2012年2月12日 星期日

第一次的《心情》。



第一次練習告白,第一次嘗試接吻,第一次學習,什麼是初戀的感覺。第一次,這個詞語,似乎迷人,因為,第一次只能放在記憶裡反覆熨貼,就和那些年這個詞一樣,越熨貼,越感受美好。

如果第一次如此重要,那做出第一次的決定,是不是要更謹慎,要更輾轉猶豫,才能在多年後有「美好」這種感受?就像《那些年》裡,柯景騰一直不敢說出口的言語,一直不敢確定的關係,我們總希望,第一次能在多年後,是「美好的」。

我們總懷抱這樣的想像,但經驗法則告訴我們,其實多數的第一次,並非都是美好的,國中時候的第一次愛情,幾乎不敢再回想了,就是因為從來沒有經驗,所以過程跌跌撞撞,最終我們不但失去彼此的愛戀,也失去往後數年的音訊。不過,或許也因為不熟練造成的殘缺,這個人的名字,身上的某個胎記,嘴邊的酒窩,偶爾偶爾都會讓你有衝動,在Google上花個幾十分鐘的時間,想知道,他現在好不好。或許,這是第一次迷人之處,因為粗糙,所以足夠刻骨銘心。

「可不可以用多雲的你,幫助我隱藏自己,可不可以用不同的你,好讓我表現我的心情,我的心,我的情」

1988年,書寫中劇本裡的年代。那時,我小學六年級,當早熟的女同學開始哼流行音樂之際,沒有哥哥姐姐陪伴成長的我,對流行音樂的啟蒙,也就只能靠自己。而這個啟蒙,老實說,就是趕流行,因為大家都開始聽知音時間,所以我也該寫個明信片寄給羅小雲。就是這種同儕的互較跟進,所以小學六年級的我,開始逛唱片行,決定也該買張專輯,證明自己不是屏東的鄉下小孩。只是,唱片行如此之大,台灣流行音樂準備進入黃金年代之際,對於流行完全不懂的小六生,逛唱片行這碼子事,還真的跟劉姥姥逛大觀園一樣,眼花撩亂。而且那時候一張卡帶要130元,哪是沒有零用錢的小六生能隨便買的起。

我的第一張流行音樂專輯,就在好幾次逛唱片行,好幾次鎩羽而歸中做不出決定。最後,元宵節前後的某個夜晚,和家人逛到中央市場,在周眼科(我國中同學的父親耶!)隔壁的唱片行,我媽送給了我一個成年禮,就是鄭怡的《心情》。其實對於活在鳳飛飛年代的母親來說,流行音樂甚至前身的民歌時期,她根本沒參與過,她就看著唱片行內的排行榜,直接跟老闆說,「我要買那個第一名的」。結果,我的第一張流行音樂專輯,沒奉獻給那時的全民偶像王傑,也沒跟到走創作風的滾石,竟然給了因為《心情》創下音樂轉型第二春的民歌手鄭怡,說來好笑,關於鄭怡之前在民歌時期的豐功偉業,更是我在大學時才略知一二。

於是,小六畢業前的毎一天,每天哼著《心情》,熟背超齡的歌詞,「我用想像的心情,想像我醉了, 使我有雨天的心情」,對於不常下雨的南臺灣,尚未進入青春期的我來說,根本難以想像「假裝你打電話給我,使我有晴天的心情」究竟是怎麼回事。而且連電影《海上花》都沒看過,也沒聽過甄妮的原曲,就只因為封底歌曲簡介裡寫著「海上花電影主題曲」八個字,就讓我百聽不厭。林秋離和熊美玲寫的《敲痛我的心》,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容易上口,小學畢業前的歡送同樂會還上台致唱。現在想起來,一切似乎好荒謬,但對於童稚的我,或許,這些歌曲,代表我已經長大了,開始進入另一種身分,那種成長的認同,就在鄭怡的《心情》中,巧合地被體現了。



暑假過後,上了國中的我,開始進入變聲期,唱不太出高亢的《心情》,而《青蘋果樂園》《追得過一切》變成國中生偶像追逐的新目標,熟女對我們來說,本就不該吞嚥,那年鄭怡的新專輯《離家出走》雖然很好聽,但在眾多可選擇的流行音樂當中,她慢慢離我遠去。

1989年,天安門事件過後,台灣瘋起《歷史的傷口》購買潮,我媽難得為自己買了一張卡帶,那天晚上像個地陪般帶她逛唱片行,很是驕傲模樣,每天聽知音時間的功力,讓我蛻變成流行音樂小達人。那個禮拜鄭怡的新歌《對街男子》也上了排行榜,但是成績不佳,那時已養成的流行音樂購買慾,讓我待在《週末PS我很寂寞》前,猶豫不已。最後,還是沒動手買下,或許,那時的我已經不需要鄭怡作為啟蒙了,我有張信哲、蘇慧倫更符合青少年的輕憂愁,而那時可登唱片主打的伍思凱,也更合於我們口味。



不過那個誤打誤撞的美麗相遇,在雨天與晴天當中的矛盾心情,其實,多年以來很難忘卻,即使不小心再聽到,總是跟著緩緩哼唱。關於愛情,我們已然不再有晴天或雨天的激動,但是「我長大了」的那種喜悅與認同,卻依舊青澀而自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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