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2年7月11日 星期四

三P日記─小木屋的天空

看了朋友捎來的訊息,提到了台北的一些事情。她是一個很聰明、很純真的女孩,而且最重要的是,她充滿了熱情,不管是對電影、音樂或是她的人生哲學,都是一等一的資優生品種。「那你還不趕快介紹給我認識。」男人間就是會有這種對答,R每天囔囔他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女朋友了,就像一隻發情的公狗,只要一聽到有關於女孩子這三個字眼的任何事情,他就會急急忙忙地撲了上去,跨起右腳,眼神猶如熊熊烈火。陳小春唱的沒錯,男人根本就是公狗投胎轉世來的。

「她不適合你吧,而且人家女生小你個七八歲,好意思吃下去啊。」雖然這些話對於精液已經冒到腦袋頂,準備一飛沖天的男人,是沒多大的作用,不過如果再加上一句,「而且她前輩子搞不好是隻恐龍喔!」通常這句話對於抑制男性荷爾蒙的製造,是最有用的。「算了算了,還是別碰小妹妹比較好喔。」

回到高雄以前,在台北過了一段奇妙的日子。賃居在福和橋下景美溪旁的一個小木屋,如果曾經路過景美堤外便道,一定會驚訝河堤旁邊怎麼會有這樣殘破的違建小木屋啊,不過當我第一次踏進這個屋子,兩個眼睛直直閃亮著慾望,「我要這個地方,這是我的。」往後的三個月,我在這個奇妙的小木屋裡,度過二十五年來最為精采、最為脫序的生活。那段記憶就像一尾偏離航道的波音747,在汪洋的天空中,吸吮自由、熱情與夢想。

也是在這個時間,認識這個女孩以及一群熱愛電影的朋友,我們全都義無反顧地一頭栽入影像的空間。「嘿…T啊,台北市政府要重新管理寶藏巖了,你那個小木屋好像準備要拆除囉。」呃…我的小木屋要被拆了…

「什麼什麼…你有小木屋啊,那怎麼從來都沒帶我們去住住啊…」、「你是想帶你的小妹妹去住吧!」、「我可是個正人君子咧…怎麼可能」、「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當然有可能啦!」好不容易才結束小女生的話題,R和S又馬上在未成年少女身上打轉。

「Stop…我的小木屋可是個嚴肅的文化問題,不要再繼續說你們那些不入流的社會問題了…」R和S突然被我的吼聲駭住,「不入流…T剛剛是不是說我們不入流啊」、「好像沒錯喔」、「那就開打吧!」

乒乒砰砰…台灣的政治和媒體就是長的這幅模樣,每句話都來個斷章取義,然後再自言自語隨意編故事,這也難怪台灣的政治和媒體永遠有寫不完的新聞,有炒不完的議題。

摸著被抱枕和百科全書突襲的臉,我趕緊豎起小白旗「咳咳…等一下,R你的手機響了…」,R咧嘴露出邪惡的笑容,「嘿嘿…一定是我今天下午在新堀江認識的女孩子打電話來了。」看著R得意的樣子,我和S睜大著眼睛面面相覷,「新堀江?」、「女孩子?」、「該不會又是個未成年妹妹吧!」

前陣子讀了一篇報導,作者說現代的小孩子越來越早熟了,甚至有一些小學生就已經規劃好自己的未來照表操課,所以他們吸收資訊的能力,更是上個世代的十倍以上,看著這樣的報導,不禁讓屬於有點老舊世代的我有點冷汗涔涔,沒想到十年後的小朋友,現在已經跳到我們面前,準備和我們一決生死了,於是想起了一起在小木屋裡玩影像的這個女孩。

知識的進步,真的十分殘酷,不過人類如果追不上他的速度,那才是真正的殘酷。

「嘿…兩位寂寞的男人,我要出去好好享受美麗的Saturday Night囉。」R驕傲地灑上他珍藏的古龍香水,看來他天晚上又有一番激烈的戰役要去征服。「好好保重囉」,我和S留下最誠摯的祝福,「晚上回來記得要把門鎖好啊!」

「現代都市裡的人,都不習慣找個安定的伴嗎?」S爬出沙發打開了陽台上的紗門,夏天的風猛然灌進我們的小公寓,看著S有點瘦弱的背影,心中微微酸了起來,「S,高雄不算現代都市吧,我們應該算是瀰漫濃厚鄉下氣息的都市,那你今天不出去玩啊…」「嗯…」看來他和K最近的感情不太順利,男人和女人之間總是有牽扯不完的感情問題,不過男人和男人間的愛情,也是一個很大的麻煩。

開了冰箱拿出冷掉的土司,「其實啊,感情就像吐司一樣,剛出爐的時候最好吃,冷掉硬掉的時候,放進烤箱還有得救,但是等到發霉了,那就只能丟進垃圾桶囉。看來太安定的伴侶,膩的太久發霉的機會也高的多囉。」啪啪啪…S大聲地鼓起掌來,「哈哈…那希望R今天別燙燒了嘴巴才好囉。」對啊,我也希望你和K能趕快丟進烤箱裡啊。

「要不要看看我以前在台北拍的東西」,泛藍的影像,緩緩地從我的記憶裡,爬出了視網膜的印象,在電視螢幕上神采奕奕重現光采。淡藍的圍牆,發白的屋頂,大片的落地窗,安靜的景色蝸居在台北市的混亂中,我瞧見一群熱愛影像的夥伴,對著鏡頭陶侃著夢想的美好。

「好特別的小木屋啊,下次帶咱們去住住囉!」「他已經拆掉了…」心中彷彿有種氣悶的難過,當你一直長大一直長大,你才會發現,夢想和現實的拔河,是多麼辛苦、多麼難挨的過程。好險,我曾經勇敢嘗試過,也勇敢承認自己的妥協,更勇敢知道自己前行的路,真的好險、好險。「好險有拍了這一堆東西留作紀念囉。」

1999年的冬天,21世紀來到之前的冬天,我在這個藍的很希臘的違章木屋裡,嘗試了某個美麗的夢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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